红跃传销又酿悲剧 一19岁少女被骗惨死徐州

    提要：仙桃小伙马国涛19岁的妹妹马丽(化名)，身陷江苏沛县传销魔窟，受到威胁和殴打以致精神失常，于去年11月3日爬上高压线杆触电身亡。
    
    由于死因与传销公司有关的“证据不足”，此事差点不了了之。为了还原真相，马国涛赶到沛县，费尽周折多方奔走调查，疾声呼吁。今年3月，害人的传销团伙终于被打掉。
    
    惊闻妹妹自杀噩耗
    
    马国涛在武汉商业服务学院读书，今年即将毕业。
    
    去年12月11日晚，他回到家里，得知父亲已去徐州一个多月了。
    
    “你妹妹出事了。”提起女儿，母亲痛哭起来。原来，19岁的马丽被人骗到徐州沛县做传销，却骗家人说在做营销。11月3日，马丽精神失常，在徐州市区爬上高压线杆触电身亡。
    
    震惊、悲痛，马国涛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知道妹妹10月份去了徐州，但万万没想到她所说的工作竟是传销。那时，马丽告诉他说，她在沛县一家超市做营销，与别人合伙投资，生意做得很好。还邀请他有空到沛县去玩，并说“你明年毕业，到这里来我帮你找工作。”
    
    兄妹俩最后一次通话是10月底。那天晚上，马国涛打电话回家问候，母亲说，马丽前不久打电话说得了阑尾炎，开刀要5000元，她在马丽提供的银行账户存钱了。马国涛焦急地拨通妹妹的电话询问，马丽说：“前些日子我开刀，手术很顺利，现在好了。今晚我们公司正在举行联欢会，我一会儿还要唱歌。”马丽说到兴奋时，呵呵笑起来。电话里传来嘈杂的音乐，马国涛放心地挂断电话。不想这次通话竟成了永别。
    
    “妹妹性格开朗，怎么就精神失常了呢？”马国涛认定是传销公司害的。他决定前往徐州探个究竟。次日，马国涛毅然踏上前往徐州的列车。
    
    妹妹死前饱受折磨
    
    下火车时，父亲和小石(马丽的朋友)已经在寒风中等候多时。他详细了解了妹妹在沛县的遭遇。
    
    10月13日，小石不知马丽去向。18日，马丽突然打电话给小石说她在外地做生意，但没有告诉在哪里。两天后，马丽才说她在徐州沛县。“这里很冷，你给我送被子和衣服来吧。”小石感觉蹊跷，几天后，他带着被子和衣服赶到沛县。前来接他的是两个陌生男子，“我们会把被子转交给马丽的，你可以回武汉了。”两人说。小石当然不依，坚持要见马丽。不久，两男一女将马丽带来，但马丽却不说话，只做出打电话的手势。见马丽遭到绑架，小石立即报警。
    
    五人被带到派出所。马丽告诉警察，10月上旬，一个网友骗她说给她找了一份高收入的工作，她信以为真，没有告诉任何人就独自离开武汉来到沛县，随后被带到红跃集团沛县分公司听课，并被限制了人身自由。随后，有人强迫她编造得了阑尾炎，向家里骗取5000元，加入该公司。此间，她被灌输了许多“能迅速发财”的传销理念，公司不少“成功”人士还现身讲述如何欺骗亲戚朋友。但随后的叙述中，马丽思维显得有些混乱，民警只得叮嘱小石将她带走。小石遂将事实真相告诉了马家，马丽父母十分着急，嘱咐小石赶紧将马丽带回家。不想途中马丽趁小石不注意溜掉了，而小石也遭到不明身份者殴打，还被警告：“不要多管闲事，马上滚回武汉！”
    
    几天后，小石得知马丽已被民警送到了徐州救助站。他赶到救助站，又被告知马丽进了精神病医院。在精神病医院，小石终于见到了马丽，医生告诉他，马丽精神失常。小石马上决定带马丽回汉，但在火车站买票时，马丽又不知去向。11月3日，马父到达徐州，6天后，两人在徐州殡仪馆找到马丽被烧焦的尸体。
    
    马国涛从当地报纸上获悉，11月3日下午马丽在徐州四处乱叫，手舞足蹈，见门就敲，要户主跟她去沛县做生意，说能发大财。反复折腾了三四个小时，天黑时分，马丽爬上七里沟立交桥附近的一根万伏高压线杆，引发电线三次起火被当场烧死。
    
    “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突然精神失常自杀，罪魁祸首不是传销公司还能是谁？”看着精神病医院的诊断和自杀的说法，马国涛愤怒了：“不能让妹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要揪出罪魁祸首。”
    
    孤身潜入传销公司
    
    父亲先前奔波多日，没有任何结果，现在已经精疲力尽。再这样下去，大家会被拖得失去信心，马国涛决定向媒体求助。
    
    他走进了徐州日报社，《徐州日报》迅速报道了马丽的不幸及马国涛等人正在当地为此奔波的遭遇。
    
    其间，马国涛在沛县汽车站遇到一男子遭到另两名男子殴打，身上的300多元钱及银行卡被抢走。经询问得知，被打者姓胡，来自安徽，12月中旬被骗到沛县，发现是在搞传销，于是逃跑，结果被截住。警方将双方带到派出所调查，马国涛主动为胡某作证。这时，他才知晓两名行凶男子是公司里的负责人，而两名负责人也知道了他是马丽的亲人。
    
    为安全起见，他们经常换旅馆。在街上行走，总要先看看是否有人盯梢。
    
    红跃集团沛县分公司位于沛公庙对面，马国涛先在附近暗地调查。当地人告诉他，这家公司就是骗外地人过来做传销。“我们没有听说有当地人在里面，他们也不欢迎当地人加入。”有知情人说。
    
    行走在县城街道上，随处可见该公司的巨幅广告，四层高的楼房上，公司招牌气派威武。站在大楼前，马国涛就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马父担心儿子的人身安全，和小石等候在外。他叮嘱儿子：“如果有意外，赶快大叫，我们立即报警。”马国涛轻轻一笑，走进公司大楼。公司二楼、三楼和四楼全部是办公室，装修豪华气派。房间门牌上标着“经理室”、“教师办公室”、“教室”。透过走廊的窗户，可以看见“教室”的讲台上有人正在介绍迅速发财暴富的经历，台下挤满听课的男女。
    
    还好，没有人阻拦盘询。出了大楼，马国涛一行立即离开。
    
    网上查找新的证据
    
    随后，马国涛到派出所去了解案件进展，遇到黑龙江人李某。李某说，2005年11月，他被红跃集团以做生意为由骗到沛县，后来发觉是传销要离开，几人立即将他的手机、身份证、钱包等物品扣下。
    
    李某控诉了该公司传销过程中的种种劣迹：以招聘营销人员为名骗人，在公司内部限制人身自由，甚至殴打、抢劫想离开的人。他还透露，马丽曾想离开，多次遭到了几名头目的殴打和威胁，“可能就是被他们逼疯的。”
    
    焦急等待中，马国涛又带着材料走进徐州市公安局信访办，向接待人员控诉了红跃集团沛县分公司假直销之名，行传销之实，害死自己妹妹的事实，希望警方能对此展开深入调查。
    
    随后马国涛进了网吧。红跃集团的网上资料很丰富，他发现，总部设在贵州的红跃集团下属公司遍布多省，除了其网站的正面宣传外，还有众多的投诉。
    
    会后拦下公安局长
    
    等来等去，案件还是没有多大进展，马国涛决定找沛县公安局局长。
    
    12月21日凌晨6时，三人匆匆来到该县公审公判大会现场。
    
    10时许，刚宣布散会，马国涛立即冲上主席台，挡住坐在主席台上的公安局长吕伟。“吕局长，我们是从湖北来的，有重大冤情向您求助。”吕伟简单听完陈述后，带上三人回到公安局。
    当天，沛县公安局组成专班，沛县工商等部门也相继介入，联合展开调查。今年1月6日，警方和工商联合出动，驱散了传销人员。
    
    案情渐渐明朗，马国涛终于放下心来。今年1月20日，三人返回湖北。
    
    悲剧折射监管缺位
    
    3月9日，沛县警方给马国涛打来电话：“传销案件已经告破，你们过来指证。”那一刻，马国涛喜极而泣，立即赶赴沛县。
    
    14日，经进一步确证，沛县警方通报说，传销公司已经被取缔，公司法人代表任某被抓获归案，另三名传销骨干已经被上网通缉。马家被骗的5000元钱也已追回。
    
    马丽的悲剧虽然有了结果，但此案背后仍然反映出一个老问题：一些地方的职能部门，大力宣传打击非法传销，但是落实到行动上却不太尽如人意，常常是雷声大雨点小。许多人被骗，身陷传销魔窟后想脱身，报警后也仅仅是个人被解救，而传销公司却不会受到查处。
    
    政策难落实、管理缺位、职能部门相互推诿、地方保护主义等现象的存在，让一些披着直销外衣的传销骗子逍遥法外，使一些本可以避免发生的悲剧变得无法避免。有关管理部门应该反思了。
    
    链接：直销和传销的区别
    
    首先，从企业资质方面进行判断。第一，直销企业的设立门槛较高，其中注册资本不得低于8000万元人民币，保证金不得低于2000万元人民币，而且还要取得直销经营许可证方能进行。第二，直销企业招募直销员应当培训并颁发直销员证。第三，对直销员进行业务培训的授课人员应当取得直销培训员证，国务院商务主管部门还在政府网站上公布取得直销培训员证的人员名单。
    
    其次，从计酬方式上可以进行判断。《直销管理条例》明确规定了直销活动的计酬方式为“单层次计酬”，即直销企业支付给直销员的报酬只能按照直销员本人直接向消费者销售产品的收入计算，且报酬总额(包括佣金、奖金、各种形式的奖励以及其他经济利益等)不得超过直销员向消费者销售产品收入的30%。这就与传销从业人员的收入主要来自于其拓展营销组织(发展下线传销从业人员)时所收取的高额入门费及团队计酬进行了严格的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