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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述:非法传销的反对者;拿牌直销的修正者;中西文化的调和者;养生保健的融通者;天下文章的拿来者;微言大义的思考者;自强不息的实践者;万柜联盟的探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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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南怀瑾先生侧记(10)

国学经典——南怀瑾先生专辑

 

闫修篆与《易经》

           

在我准备去美国的时候,想起了老师讲《易经系传》的录音记录,应该找人加以整理出版了,我在所能想到的人士之中,感觉只有闫修篆最为合适。

           

闫先生对《易经》很下过功夫,他的著作,是由“五洲”出版的《易经的图与卦》。他也是河南籍,更是程颢、程颐两兄弟的小同乡。又幼读古书,擅长文字。但他也是一个忙人,因为他是英泰广告公司董事长,又另有其他工厂企业等,大家都称他闫董。

           

我把讲课的录音带交给他,请他务必花些时间做这件工作。我当时这样对他说:

           

“你每天上下班从北投家中来回台北,要在车上两个多小时,何不利用你在车上的时间,边听录音带边记录下来呢!”

           

闫董对老师的事一向热心,当时也爽快答应了,说“试试看吧!”

           

却不料,才过了几天,他忽然打电话告诉我,他做不了这个工作,原因是:耳朵上戴着耳机听录音带,眼睛上戴了老花镜,手上拿着笔,腿上放着笔记本,弄得手忙脚乱,实在不能妥善胜任。所以他说干不了这个差事,并且一定要把录音带还给我。

           

我当时感觉很泄气,只好对他说:

           

“录音带暂时不要还我,因为反正没有人能接这个工作,也许你可以先听一段时间再说。”

           

既然他并未再坚持退还录音带,我又进一步试着说服他,我说:

           

“有个电影明星说,她翻译一本书的时候,困难重重,几乎做不下去了。后来她忽然想起文殊菩萨是智慧第一,于是就念文殊的咒子,渐渐的心绪定下来,很顺利的翻译好了那本书。”

           

闫董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问道:

           

“文殊菩萨的咒子怎么念?”

           

我回答说:

           

“我也不知道!不过,也许你可以念一个其他你会的咒子,反正是精神集中就行。”

           

闫董没有再坚持,后来他有没有念咒子,念的什么咒子,我都不知道,只是他工作顺利,大约半年多完成了初稿,我又在编辑工作上用了几个月,一九九一年四月,终于出版了,书名为《易经系传别讲》。

           

除了这本书外,闫董在《易经杂说》这本书上,也花了不少功夫。因为这本书是陈世志离开“老古”前所印,当时因时间匆促,校审工作不太完整,所以后来一版、二版,一直到六版,修订再三,都是闫董独自担纲完成的。

           

在闫董刚整理好《易经系传别讲》时,古国治又无法继续负责“老古”了,因为他在保险公司的工作不能辞掉,不能专职在老古。

           

这时王启宗和我想了一个主意,请闫董负责老古的管理工作,因为他当过政治部主任、金门县长等职务,管理经验丰富。他自己事业多,虽不能专职,但他可以找合作过的管理人才来负责,他只担任督导即可。

           

此事得到老师的首肯,老师并与他签约一年,委托他代为管理,就这样,他的故旧史鹤先生来到了“老古”,担任经理之职,管理得井井有条,建立了更缜密的制度。一年一年下来,一直维持了八年之久。

           

这时我仍负责编务,与闫董每隔一日到“老古”上班协调。王主任因为办了赴美移民的手续,时常要到美国去,当他在台湾的时候,也和我们每天下午会面,在“十方”楼顶打太极拳。

两个女菩萨

           

一九九0年二月十四日,是农历的除夕,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了。这一晚,温州发生了一桩大事,老师的百岁高堂老母,吃完了年夜饭后,忽然撤手西归了。

           

这个突然的消息,对老师有多大的冲击,不得而知,但我们在台湾的人,却个个震惊。

           

在这个变动的大时代中,母子一别四十余载,老师虽已到港两三年,也始终并未回乡探亲。现在,母子就此人天永隔,在我们些凡夫俗子看来,真是情何以堪!

           

难道老师都不想回去拜见自己的慈母吗?必定是客观环境和种种不足向外人道的原因,在困阻着老师的归乡路。那绝不是他人所能了解的一种内心煎熬,并且还要承受着种种不孝的呵责。

           

还记得十几年前老师在台湾的时候,有一天收到家信,说老太太身体欠安,视力也不行了,那时台湾还没有开放回大陆探亲。

           

老师一手拿着信,神情很沉重的说:“恐怕等不到与母亲见面了!”

           

一个离乡别井数十载的人,看了家书说出这句话,是何等的悲痛啊!至少我这个旁观者的心,已陷入了悲痛。我忽然对老师说:

           

“老师,您发个愿吧!愿将来有母子团聚的一天。”

           

老师淡淡的自言自语道:

           

“是啊!发个愿吧!”

           

老师到香港后,听说老太太很盼望儿女能回乡相聚,但孙子们到香港见过父亲后,老太太了解了情况,也就不再巴望着儿女是否回来了。

           

密宗黄教创始人宗喀巴大师有一个故事:大师在修道时,他遥远的故乡,常有人带口信来,说他的母亲想念他这个出家的儿子,希望他能回家见个面。

           

一次,又有乡人带来口信,说母亲希望他回去见面,要他务必设法回家乡一趟。

           

古时候交通不便,往来费时,这位大师就对来人说:

           

“这样吧!我一时无法回去,待我画一张我自己的像,请你带回去交给母亲,她老人家看到我的画像,也就像看到我一样。”

           

这个乡人无奈,只好把大师的画像带回去了。当老人家打开画像后,画中的大师竟叫了一声“妈!”

           

老太太高兴极了,立刻说:

           

“我的儿子成功了,回来不回来都不要紧了。”

           

这不过是一则故事,也许他的母亲只是想知道儿子的修行究竟如何,故而总托人叫他回家见面。但我却偶尔会想,为什么老师的母亲后来并不再要老师回家见面呢?是老师带回过一张自己的像,叫过一声“妈”吗?抑或是老太太曾神游香港,已与爱子见过了呢?

           

老太太仙逝,老师也没有回乡,国熙从香港回去奔丧,另外李素美、李传洪、尹衍梁等好几批冒着寒冷前往温州协办丧事。

           

记得卫梦楷也去参加了丧礼。事情过了不久,卫梦楷从香港到台北来了。人家知道她曾去参加丧礼,就邀请她在十方讲堂,向大家报告经过。

           

她说得很感人,但最使人感动的部分,是对师母(王翠凤)的赞美和敬佩。她说:

           

“师母是那样的安详、守礼、按部就班,看到她的一切,自己真觉得惭愧万分,我们天天说学佛,连一点师母的坦然无争的气度都没有,真惭愧啊!应该先向师母学做人之道才是啊!”

           

卫小姐的这番话,不久,就得到了证实,那是师母到香港的时候。老太太过世时,师母王翠凤女士已是七十六岁高龄了。在这以前的很多年,她一直都是亲自照应婆婆,夜里更是同榻而眠,随时照顾琐事。放眼天下,不但这样的媳妇少见,恐怕这样的女儿也不多。这个日夜照料婆婆的媳妇,自己也早就是一个老人了啊!

           

老太太走了,当年的秋冬之际,老师就办了手续,邀师母到香港来会面。师母抵达香港的前几天,我刚好从北京回到香港。记得王启宗,孙老板的太太林美年等,许多人也正好都到香港来了,大家都企盼着师母的到来。

           

师母到港的前一天,我忽然心血来潮,对老师说,我想明天就回台北,不等着见师母了。老师问我为什么,我说:

           

“师母千里迢迢是来与老师相会的,至于是否多看到一个老师的学生,并不重要;况且,师母与老师分别四十多年后相聚。一定有说不完的话,外人越少在场越好。”

           

老师首肯了我的意见,所以我就在师母到的那天走了,与师母未曾见面。

           

王启宗办完了事,不久也回到台北,向我们仔细述说了师母到港的情况,还照了不少相。师母与老师重逢,老师对她说:

           

“过去几十年辛苦你了。日子不好过,让你受了许多委曲折磨。”

           

老师这样说,可能是希望她一吐胸中郁积几十年的苦难,但师母却回答说:

           

“过去的事说它干什么,只管未来吧!”

           

这是何等的心胸和度量!一个女人,对于几十年的苦熬,毫无怨尤,竟然一语带过,天下有几个女人能做得到呢!

           

老师的学生们热情的带着师母去买东西,看电影,甚至到美容院烫了头发。林美年还要买高跟鞋送给师母,后来老师说师母年纪大了,恐怕不习惯穿高跟鞋,扭了脚反而不好,孙太太这才作罢。

           

对于大家的热情,师母愉快而自然的一一接受,但听王启宗说来说去,总使人产生一种感觉,师母是要使大家高兴,使事情圆满。她,永远扮演着服务别人的角色,一个慈悲喜舍的活菩萨;而周围的我们,反而成为“本欲度师母,反被师母度”了。

           

师母没有留恋香港,她只住了半个月,就提前又返回故乡了。五十多年的夫妻,相聚只有两年,再相逢只有两周。

           

但是她,平静自在的回去了。她和老师在家乡的直系子孙,已是四代同堂,她更舍不得长时间离开这些儿孙们。

金温铁路

           

由于老师在香港,我又为了出版的事常去大陆,所以我在香港停留的次数就相当频繁了。渐渐发现,老师对金温铁路的修筑的事,已涉入很深。

           

自从老师来到了香港,浙江省方面不断来人磋商金温铁路的事,几乎我每次到港,都会碰见浙江省来的代表,由王伟国陪同。

           

我曾遇见过的,前前后后计有浙江副省长柴松岳(现在的省长)、有温州市长刘锡荣(现在的副省长)、副市长马云博,主任级的有章华表、陈敬之等,还有许多其他的人,无法一一记住他们的名字。

           

而老师这里,也不断派人前往浙江省,去实地考察具体情况。代表老师去浙江调查或开会的,有彭嘉恒和马有慧夫妇。马有慧是澳门的名门小姐,熟悉大陆事务,她与彭嘉恒,都是加拿大学成归来的会计师。

           

另外参加筹划的,还有一位蔡世亮蔡老板,他是香港实业家,旗下多角经营,在老师那里所吃的水果,多是蔡老板日常供应的。蔡老板更热心公益,在福建他的故乡,办有养老院、孤儿院等。

           

另一个就是联盈公司的总经理李素美以及包卓立,李素美投入的时间精力更多,他们都多次前往浙江,辛劳备尝。

           

在台湾方面参与筹备策划的,主要有李傅洪、尹衍梁、陈定国夫妇等,他们也都是企业界及管理组织等方面的有力人士,且个人事业遍及多地。陈定国博士实际上是当时正大集团的执行副总裁。

           

这些台、港双方的专才,都三番五次的以专业立场,带领着律师银行界等,去调查、评估、协商,在老师的领导下,将这个修筑铁路的计划努力推动。

           

一九九0年二月二十五日,尹衍梁代表老师的联盈兴业公司,到上海与浙江省地方铁路公司的代表陈同海,签定了中外合资建设金温铁路的协议书,见证人是贾亦斌及丁世祥。贾亦斌是政协委员,民革主席,他和老师是抗战时期成都中央军校的旧识,那时老师是政治教官,他们“同在军官教育队工作,彼此很谈得来……”(贾著《半生风雨录》)。

           

接着是彭嘉恒及马有慧二位会计师,深入研究评估具体的问题,即资本额、贷款问题、经营权、外汇平衡等等,并向老师提出书面具体报告。

           

但是这个合资修筑金温铁路的计划,经过复杂的作业程序,耗费了将近两年的时光,直到一九九一年底才得到国务院的批准。而在这两年之间,浙江省的领导已经更换,原来的温州市长刘锡荣已调离温州市,继任的市长为陈文宪,市委书记为孔祥有。

           

新的温州领导,对铁路的修建,亦极有热忱,上任后曾致函老师:

           

尊敬的南怀瑾先生:

           

为了不辜负浙西南人民的期望,不辜负先生爱国爱乡的赤诚之心,我们将建设金温铁路作为自己上任以来的头等大事,全力以赴的做好金温铁路建设的一切准备工作,不遗余力地推进铁路建设各项工作的顺利进行,努力促使金温铁路的宏伟蓝图在“八五”前期获得实现。

           

我们殷切期望南老先生方便的时候,拨冗莅温考察、指导我市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我等将竭诚欢迎!

           

温州市委书记 孔祥有

           

温州市长 陈文宪

           

一九九一年八月五日

           

合约的正式签定,是在一九九二年一月二十六日,浙江省地方铁路公司是由杨国章经理签字,确认见证人为省长柴松岳。香港联盈公司则由李素美总经理签字,确认见证人为南怀瑾。

           

在双方会商讨论的时候,老师曾说了一段话,其中有一段是:

           

我一生说出的话,一定做到,我做一件事,只问它应不应该做,该做的,我一定去做。这条铁路大家企望了八十年,修了七次都没有成功,今天我就决定一定要修,不是为我,是为了要开启一个大例子,中国政府的公共建设可以和外资合作。因为不如此,不能加速国内的公共建设。所以我们不去打开这个关闭的大门,那么几十年都不会有人打开这个大门的。但是如果我们打开了这个大门,以后的人就好走了,政府也就会更改法律,就不会这么批来批去了。创造一个新境界,领导这个时代在变的人,永远是辛劳的。我希望大家知道我的想法,我的目的,不是在投资,我是在做一个笨人而已。你们说什么台商,就是不懂得宣传,我明明是外资、港资,总要加上一点政治色彩。你们知道,修这条铁路,既不是政治目的,也不是经济目的,只是开启一个例子。你们看,送钱去,都得等三年来来往往的批文,这个大门,我们不去打开,谁愿意去做呢?

           

签字后不久,我刚好到了香港,晚饭后与包卓立聊天,他向我透露了一些消息。据他所说,金温铁路经过评估,从商业角度上说,绝对不能投资,但老师却决心要做这件事。

           

最有意思的是,老师对做成一件事的看法与胸怀,显然与众不同。当有经验的人提醒老师,如将资金一旦汇入,大陆办事的习惯,都会又买汽车,又买装备,先花一大堆钱给个人方便……

           

老师却说:

           

“譬如我汇进去一百万,他们就算浪费了八十万,总会用二十万修铁路吧!一旦开始修铁路,就不能停止,就会修下去了……”

           

老师这个大胆的做法确实非比寻常。当我走笔至此的时候,谢天谢地铁路已经修好通车了。但是其中的苦太难描述,从九二年正式开工,到九七年四月全线通车,老师所写给有关各方的信函,竟有一百多万字之多。这不是金钱的问题,一件事的成功,靠各方力量的配合。中国人本位主义浓厚,要把这些本位主义都捏合一起,往往是最困难的一项工程。

           

候承业博士是一九九三年七月起参与金温铁路部分工作的,常常往来于美国、香港、浙江省之间。

           

记得老师说过,对大陆投资,必须具备四项理念和认识:“共产主义的理想,社会主义的福利,资本主义的经营,中国文化的精神”。照金温铁路修筑的艰困过程来说,恐怕还要另加第五项,那就是超人的无私奉献和无限广阔的胸怀。

           

这件长达十年的事,需要惊人的耐力和绝对冷静客观的头脑。两岸三地以及美国,常听到有关老师与金温铁路的闲言闲语,但老师一概置之不理。甚至老师还说,一个人要做事,背后一定会有人批评,只有忍辱,就是俗语所说做事要“忍辱负重”。一般人都能负重,但不容易忍辱,不能忍辱就会功亏一溃。

           

铁路修好了,老师还路于民,铁路沿线的一切利益都不染指,干净利落的写下句点。

厦门之行

           

福建省厦门有一个南普陀,是一座寺院。因为浙江省有个普陀山,厦门在浙江之南,故名南普陀。

           

浙江的普陀山,是佛教四大名山之一,传说为观音菩萨的道场,有许多传奇的事迹。

           

南普陀座落厦门,也是颇有名气的道场,还办有闽南佛学院。改革开放之后,由于历史因素及地利之便,与台湾民间往来密切,香火也较内地为盛。故尔内地许多出家人,多向这里流动,一时之间,这个只能容纳两百人的寺院,出家众竟达四百人之多。

           

大约是一九九一年的时候,郭姮妟(沙弥)和母亲李素美女士到厦门时,曾到南普陀参观,与住持妙湛老和尚见了面。

           

这位老和尚已经八十多岁了,东北籍,是一个修行严谨的出家人。他对来客说,此生有两大愿望,其一是修建一个禅堂,其二是想举办一次“禅七”。

           

郭姮妟被和尚的真情所动,当时就承担了这桩事,向母亲、舅舅及老师化募,终于促成了这座禅堂的兴建。

           

老和尚后来数度前往香港与老师会面,相聚有缘,我也曾两次在香港遇见老和尚。

           

老师接着陆续有些计划,支持寺院与厦门大学合作,培植僧侣的学养,提升他们的水平,以利宏法及修持。

           

老师常对出家人说,现在的社会,在家修行的人很多,你们出家人会的(包括唱念敲打),在家人都会。但是在家人会的,你们出家人不一定会。这样一比,出家人就矮了半截,如何说法?如何度人呢?所以要赶快迎头赶上。老师在上海也曾支持这样一个计划,是与复旦大学合作,由王雷泉教授主持,培训各地选的僧众。

           

妙湛老和尚与老师很投契,老师的高堂慈母之丧,老和尚也曾派人前往主持诵经法会。

           

厦门大学与南普陀制定了合作计划,后来又延伸到更多项的计划。厦大成立了海外中医科及针灸科,中医是学习两年,针灸是三个月。老师鼓励许多台港的青年前往受训。台湾的出家人去学习的更多,如宏忍、法光、亲证、圆观、禅定等,还有美国小姐纪雅云(P.Gia50mmasi),另外李淑君、吴美珍(陈定国夫人)、谢锦扬、陈照凤、吴振鹏、林世光、曾湘如等都曾前去学习。其中香港的林世光,又多次再进修,后来便一直在香港开业。

           

曾湘如女士原为劳政武先生的《龙旗》杂志编辑,一九九三年南老师嘱劳君停办杂志,后在广东开平辟建“凤仪实验观光农场”,由曾湘如主持,老师颇为鼓励,答应担任名誉董事长。曾女士随即又前往厦大学习中医及针灸,成绩很好,九六年底又回厦大实习,辛劳引发旧疾,回台不久就去世了,实在可惜。

           

最有意思的是,台湾长庚医院脑神经内科主任朱乃欣医师,也曾前往学习。朱医师在美国密西根医学院时,与陈定国博士比邻而居,成为好友。他本来在美国医院当医师,在这一行十分杰出,常代表美国到各国参加医学会议。后来被王永庆坚邀回台,负责长庚医院脑神经内科。有一次他与陈定国博士一同来港,老师就劝他再学一些中医的知识,可补助医疗,他果然安排时间也到厦大去上中医课了。他虚心好学,精神可佩。

           

朱医师更擅长散文,随手写来,温馨感人。他经常为报纸杂志写文章,有医学知识的,有抒情的,极受读者欢迎。他也曾为《人文世界》写过文章,并出版有《认识脑保护脑开发脑》等书。

           

话题再转回南普陀,郭姮妟所首倡建造的禅堂,盖了两三年,终于完工了,听说过程也颇曲折困难。一九九三年冬将完工时,妙老又来到了香港。

           

这次老和尚前来,是专程邀请老师以贵宾身份,参加这个新禅堂落成典礼。并请老师主持新禅堂第一次禅七。

           

妙老认为,新建禅堂当然要举办禅七,由老师主七才是最圆满的。

           

但老师辞谢不去,要他另请高明。妙老在来港之前,已经几次在电话中邀请老师了,因为老师不答应,他只好亲自前来,表达诚意。就这样,来来往往,很折腾了一段时间,最后抵挡不住老和尚为大众求法的愿力和诚意,老师终于答应了。

           

这时宏忍、法光、亲证、德修、日鸿等几位比丘尼,仍在厦大学习,她们从前都是“十方书院”的学生,现在就近都参与了准备和协调的工作。时间仍按照老师的老习惯,定在农历正月初二开始。

           

当我们在台湾知道的时候,已大致筹备好了,因为要去的人很多,又逢过年长假期,故尔机票难订,要等候补机位,老师在电话中对我说:

           

“你可以先到北京,再由北京搭机去厦门。”

           

我很奇怪,为什么要绕那么远呢?老师说因为从香港去厦门的机位都没有了,但从北京去厦门仍有。幸好我有一个亲戚在华航,所以就由他帮忙,经由香港陈勋伟先生,解决了机位,于除夕前一日先到香港。

           

老师则在除夕当天,由吴振鹏陪同,先到厦门去了。老师嘱咐国熙代他作主人,陪大家吃年夜饭,饭后还要遵循老传统,掷骰子玩赌钱游戏。

           

当晚与陈定国夫妇、劳政武一家五口、谢锦扬、欧阳哲、曾湘如还有国熙的准新娘何碧媚等一同吃年夜饭,掷骰子。押注只有一元、五元等小数目,结果我是大赢家,只可惜不在美国的赌城,否则就赢得多了。

           

我本来不想去厦门占位子的,因为以往老师在台湾的时候,跟着打禅七也有不少次了,我对老师说:“打死也悟不了啦,不如把位子让给年轻人。”但听说这次人数太多,老师的题目是“生命科学的研究与实践”,由于科学的进步,科学界也涉入生命多边的研究。

           

记得三十年前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已有梦境研究室,其他如进入禅定时的脑部及生命现象的变化,也都在科学界展开研究。近年来全世界更对死亡的研究不遗余力,美国有些大学还开设了死亡学研究的课程。

           

禅堂和妙老

           

到了厦门才知道规模之庞大,竟有七百人之多,临时赶来旁听的,也有不少。禅堂只能容下半数,其余的一半,只能坐在楼上讲堂,借着闭路电视,听老师说话,并观看禅堂的活动。

           

寺院里的出家众,只选出了部分人参加,多数的都在后勤岗位担任支援的工作,如做饭,准备茶水,清洁工作等,他们十分辛劳。如按照佛门的说法,这些服务的人,都是护法,功德无量。

           

参加的人,从美国、法国、香港、加拿大、台湾分道而来,但最多的仍属大陆同胞。小舜和几位温州的人士一起来到,也有从各地寺院来的老修行,及不少老居士。

           

最难得的是四川来的几位,其中有维摩精舍从学过袁焕仙太老师的门人们。另有秦敏初女士,她的母亲是张怀恕,一九四五年时,老师曾在五通桥张怀恕家中闭关。

           

另外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和尚,是峨嵋山的通永法师。他是老师在峨嵋山闭关时的护关兄弟,与老师的情谊非比寻常。他们与老师分手整整半个世纪,此次再相逢,在这种场合,更别具意义。

           

通永老和尚极富幽默感,也可以说是禅机。有一天在晚会心得讨论时,他发言了,他用浓重的四川口音对老师说:

           

“我很想看到你抓几条鱼出来,给我们大家看看才痛快。”意思是说想看到几个当下开悟的人。

           

老师笑了,回答他说:

           

“我也想啊!可是这些鱼都很滑,抓不住啊!”

           

这次共有三名医生参加:香港的黄昌发医师、台湾洪文亮医生,及朱乃欣医师,他们都从生理学和医学的角度,解答了不少疑问,这些问题多数都与修持引起的身心变化有关。

           

七日之中,仍由李淑君及古国治写黑板。

           

厦门是个好地方,我们这些人,被安排在厦大为海外侨生住宿的公寓中,那时公寓刚落成不久。从卧室窗子往外看去,就是大海了,每晨起来看到海面上渔船点点,令人心旷神怡。

           

七天结束后,许多人纷纷安排回程,临行的前一天,饭后回宿舍时,在电梯中遇见小舜,他与另一个温州记者朋友过来谈天。小舜说,他曾与母亲、哥哥到过台湾,那时老师住在基隆,所以他在基隆的户政事务所还有户籍呢。说起来又是四十多年以前的事了。

           

厦门七日的盛会是一九九四年的二月,后来这一年及第二年(一九九五),妙老也到香港来过,因为南普陀不断举办社会福利事业、救孤、赈灾、义诊、发挥大乘的济世精神。

           

九五年十一月七日,妙老又来到香港,这次是要再度邀请老师到厦门讲演。

           

但是,老师没有说去或是不去,只转移了话题,劝妙老把寺务移交,一切放下。

           

那天大陆民政部副部长阎明复正好来访,老师介绍他们相识,希望大陆政府善用宗教的力量,辅导宗教界走入社会,致力社会福利工作,发挥潜移默化的作用。因为阎明复主持的民政部门,正是负责社会福利救苦扶孤等项工作的。

           

一周后,妙老返回厦门,再过一周,却传来他得病的消息。

           

十二月初妙老住进了北京医院,诊断结果证实是癌症。但妙老拒绝开刀,也拒绝化学治疗,他坚持要回到南普陀,顺应自然,迎接一切。

           

阎明复在十二月中旬到医院探望妙老,但妙老只写了几个字给他:

           

“毋忘世上苦人多。”

           

妙老十七日回到了南普陀他的方丈室,次日晚上,弟子打电话给南老师,请和老和尚说几句话,这是最后的话别。翌日中午,妙老右胁吉祥卧,安祥的,尊严的,平静的去了。

           

南老师的挽联,评价了妙老此生的行持:

           

处变不惊 数十载密行止观

           

悲愿主普陀 谁说蜀流无大德

           

临危不乱 三星期随时通话

           

坚持归丈室 果知定慧有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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